在你白色的灵魂里

在你白色的灵魂里

人类的足迹，向何而来

又朝何而去

你哺育万物的汁液

不是奶水，而是白色的血液

它们沿着时间的裂缝

流淌向这些远古的跋涉者

在哪一个时间相遇

那一个时间，就是崩塌的雪山

在哪一个瞬间交汇

那一个瞬间，就是重生的秘密

没有一双眼睛，能够透视

你灵魂的深度、广度和厚度

它，只是静静地存在着凝望着扩张着

即便是无孔不入的风

也触碰不到你，通达万物的根脉

它，命令那些跋涉者

脱掉一路伪装的形象

以真正的血肉，和圣洁对视

甩掉一生负重的财富

以真正的汗水和泪水，与白色交融

近观总会蒙住远方的通途

而你不是，却以白色的圣洁

抵御漫漫长夜星辰的坠落

人类把生与死，交付给了大地

你启示，用你白色的灵魂

人类的家园在哪里

圣洁的愿望，就在哪里

人类的子孙在哪里

圣洁的歌谣，就在哪里

追随你的子民，和你庇护的色彩

为你升起了这道白色的光芒

它有着，唯一的姓氏

它有着，唯一的命名

没有什么能够看得见

它，隐藏万物流动的繁衍

在你白色的灵魂里

照见人类未来的面孔

在你绿色的身体中

在你绿色的身体中

游弋，摆尾，倾吐泡沫的幻象

它们渴望成为一棵棵会动的树

成为窜起湖水的骨架、经络和血脉

从一粒卵，到一个生命

从一群生命，到一种命运

你赋予绿色的催动力

命令它们在地下星空遨游

翅膀是无形的，但翅膀抵达了无限

飞翔是无迹的，但飞翔切割出梦境的瞬间

这个阔大浑圆的梦，托举着

另一个小宇宙冉冉上升

它们，终究会成为你

绿色身体的一部分吗？

在凝滞的轨道上，又成为

地下星空旋转的星座吗？

被绿色的力，一再穿透的它们

会在生与死的平衡中，丧失什么呢？

就像你每一个细胞

在任何冲撞下，依然澎湃有力

哦，原来这绿色的身体

正是孕育它们的宫殿，原来

在身体的最隐秘处，它们

也在建造，无数流动宫殿之宫殿

你想用绿色的身体，倾听什么呢？

当它们游进你的声音，成为你的耳朵

你想用绿色的身体，嗅闻什么呢？

当它们游进你的气味，成为你的鼻子

你想用绿色的身体，观测什么呢？

当它们游进你的视野，成为你的眼睛

你绿色的身体，就有了无数的命运

它们携带着这些命运，宛如

身体挂满的鳞片，被时间卸下又装上

这是与万物秘密交换的无尽通道

在你绿色的身体中，它们

比腹部下面的石头更坚固

在你绿色的身体中，它们

比背部上面的冰雪更纯净

它们曾在无数的网中，历经生死

但没有哪一张网，如你绿色的身体

将它们的子孙，一代又一代

放归激流与澄净

在你透明的眼光下  

在你透明的眼光下

它们从无声到有声

从山巅至原野，一路涓涓漫游

它们中的任意一滴

都是另一只，与你对视的眼睛

这亿万只眼睛，闪烁在

松花江、霍林河、洮儿河……

这亿万只眼睛，寻觅在

东北平原、松嫩平原、科尔沁草原……

它们滋养万物，同时也被万物滋养

奔腾不息的命运，停止不了

它们在你的眼光下

变成，大地飞驰的箭镞

滚滚朝前的源头，截断不了

它们在你的眼光下

变成，天空放牧的精灵

它们碰及高山，就绕一绕

顺着高山指引的路途

哼唱着故乡古老的谣曲

它们抵及平原，就缓一缓

沿着平原宽厚的臂膀

讲述着北方神秘的召唤

它们在你透明的眼光下

将巨石磨小磨圆、将时空拉长变宽

它们将带着那些棱角和磨难

注入你透明的凝视

来吧，这生命之泉

来吧，这命运之水

在你透明的中央汇集充盈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

掠过的飞鸟，没有痕迹

游巡的鱼儿，没有痕迹

眼光的交融，没有痕迹

天空的倒影，打开一串串涟漪之门

这是大地眼睑的繁衍之地吗？

在你透明的眼光下，每一滴

都托举过巍巍高山，每一滴

都沉滤过厚厚尘土

在你，透明的眼光下

一点点流淌过

泽被万物的爱，与悲悯

在你变幻的时空上

在你变幻的时空上

四季是一个谜

它转动谜面，有时候

是白色的，有时候是金色的

更多的时候，它藏在你的变幻里

成为谜底的最后一道关卡

百万座高山，任它驱赶

千万尾鱼类，任它追溯

还有亿万人们，在它的指引下

探寻着，来到了你的面前

它借来光，让万物有形

它借来雨，让万物有声

它借来风，让万物有道

它借来电，让万物有灵

它，是你高高在上的影子吗？

那轻盈的面孔，正对着自己

一会儿，东方白鹳来了

一会儿，丹顶鹤来了

一会儿，金雕也来了……

它们是你用波纹和梦境制造的吗？

在你变幻的时空上，你揉碎

白色和金色混合的序幕

四季的谜底，摇荡在你平静的水下

成为万物生长的力量之源

看一看，春天的草蔓伸出手臂

它们把你给它的礼物抛出来

在高高的谜架上，飞鸟振翅咕噜

听一听，夏天的芦苇发出呼唤

它们把你教的哨音，吹响一遍又一遍

在高高的谜架上，月光倾泻银色传说

想一想，秋天的大雁往南飞去

它们把你养育的恩情，随身携带

在高高的谜架上，夕阳正给远方镀上金质的边

摸一摸，冬天冰雪的厚度

它们把你的模样，深深藏了起来

在高高的谜架上，令一个日子盛大飞腾

在你变幻的时空上，只有圣洁

成为唯一的命名，它是白色的

也是轻盈的，在松原大地

它依托你，珍珠的光泽

幻化成万千星星，守望着

每一颗朝圣者的心

作者：爱松